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,我去阿菲家拜访。阿菲住在广州城郊一套70多平方米的两居室中,是男友阿东半年前给她买的。我到的时候,她正在家中看肥皂剧,觉得无聊,她又拿出假睫毛来玩。阿菲告诉我,阿东刚走没多久,之前已经三天没来了,这次待了两个小时。我调侃道:“是不是小别胜新婚啊?”阿菲说:“我们没做什么,就聊聊天,他抱了我一会儿。”见我有些不信,阿菲笑着说:“我们好久没做了,他胃口(性欲)不是很大,现在身体也不行了,做不了几次,他要留着给他老婆。”在阿东刚开始表现出不太有兴趣做爱的时候,阿菲还很担心他会不会甩了她,好在阿东一直给她钱,供养她。“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。”阿菲欣慰地说。
阿菲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“二奶”。她是广州本地人,31岁,三年前和37岁的建筑公司老板阿东在一起后,就不再工作,由男方供养。然而,与“包二奶”是“钱色交易”的常识不同,在这个案例里,“性”并非最关键的因素。这在我调查的其他18个案例里也有类似情形:一些男性和他们的二奶没有固定的性生活,甚至在个别案例中,包养双方完全没有性交行为。按照通常的理解,婚外包养主要为了图个“性福”,若果真如此,为什么没什么性需要的男性仍然继续包养二奶?
本章将通过考察男性与二奶之间的互动,来探讨婚外包养对男性的意义。我将突破“性”的局限,将婚外包养置于市场经济改革时期“男性气质(masculinity)重塑”的背景中来考察。我试图说明,“性”是这个时期男性气质的重要组成部分,但不是唯一要素;而且,“性”的重要性不仅表现在“行为”层面,很大程度上体现在“符号”层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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